开锁
以前,我家有一具锁。那是一具D字形的锁。厚厚的D形背身上是抛光的黑漆,D形的一竖是一条闪亮的直径约1.2厘米的锁杆。全锁约有20厘米高,12厘米宽。这是一具既不像中式又不像西式的锁,至少在我见过的锁里面,它是这样。
我第一次见到这具锁在75年前,那还是读小学的时候。
那天放学回家,走进小书房,看到靠墙的琴条桌上,放着这么件奇怪的D形东西,因为它的D形背上有个孔,锁杆上还拴着一把钥匙,我确定它是具锁。
因为这是一具从未见过的锁,我就产生了要把它打开的愿望。此时在一旁的哥哥和弟弟都以奇异的目光望着我。我不管他们为什么这样看我,管自己拿起锁来。我把这具锁拿在手上时感到沉甸甸的没有2斤,也得有斤半重。
只是当我把钥匙插入锁孔拧动时,见不到这锁头有任何动静。不管是正拧还是倒拧,都见不到它有开启的现象。
我是一个见到困难不会轻易放弃的人,从小如此。我想既然是具锁,又有配套的钥匙,肯定能打开。
在我反复的尝试下,这具既不像里国也不像外国的锁终于被我打开了。
可就在我打开这具锁的时候,哥哥大声喊:“肯定是爹告诉你开锁的办法了!”,弟弟也同样这样喊。
他们这一喊,我都被弄得莫名其妙,不知道究竟发生了怎么回事。
慢慢的,哥哥终于告诉我,这具锁爹已经拿出来让大家开过,无论是哥哥弟弟还是大姐,还有妈妈,谁也没能打开,现在被我打开了,不是爹告诉我办法,又会是什么?
尽管我怎么解释,也没有用。
终于爹回家了,见到被我打开的锁,他很高兴。
他跟我们说,这具锁是上海一个老板叫丁兆兰的库房锁。这位老板在那时候就拥有了自己的小汽车,具有一定的实力。一天,丁兆兰设宴招待一些朋友。在宴席上他拿出这具库房锁让大家开,说谁能打开,就送给谁。参加宴会的朋友多数都是事业有成的人,没有一个蠢蛋。可就是没有一个人能打开这具锁。最后这具锁被我爹打开了,他也当仁不让的把这具锁收入囊中带回家来,考验子女的智力。
爹见到我能打开这具锁,也感到很高兴。
其实我爹早就认为我是块读书的料,并答应过我,小学毕业就送我到上海念格致中学。可惜由于时局变迁,希望成了泡影。
我从小不懂事,也可能是与刚满四周岁,就进入小学有关。总之我在学校从没有认真听先生教过一堂课,总是一个耳朵听进,另一个耳朵听出,小学里如此,中学里也同样如此。因为我爱好看小说,上课时先生在上面讲课,我在下面看小说。弄得一辈子啥也不是。
不过,我参加工作早,刚满16就参加工作,还是当先生,自感不足,发愤图强,自学了几年。就凭刚开始工作那几年的奋发图强,30多年后的1983年我以同等学力报考哈尔滨师范大学专升本,三门课程180的录取分数线,我差了1.5分,与其失之交臂。
不得已,只能于1996年参加全国成人高考报教育行政管理专业。那次全国普遍在240分的录取线,我考了379分。北京师范大学在黑龙江录取两名,其分数为365和362。我比他们还高出好几个分数段,只是由于本单位农垦的安排我被录取在哈尔滨教育学院。大概是人老了也会懂事,三年期满,被学员一致推举为“优秀毕业生”,因为三年学习,我担任了三年班长,并且每个学期都组织师生进行活动,被学院在毕业鉴定中强调“有高超的领导艺术”。当然这份进入党委组织部的档案,经过组织部门查阅的材料,丝毫没有改善我的处境。
有朋友调侃说:“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
由开锁说明我的智力转化的能力,在我44年的工作中也就被用了百分之几吧!
当然即使百分之一也是用,用你就不错了,何况退休了还有一份不菲的养老收入。
遗憾的是爹,由开锁证明他的聪明才智,只是保证了他在把脑袋曳在裤腰带上和日本佬周旋到举国胜利而囫囵一个,却不能保证他在时局变迁后成了孤魂野鬼,他的魂魄至今不知在神州大地的何处飘荡。2020.9.29